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不相信躺在救护车里的是他父亲。
明明上午父亲才高兴地和他说,等会去买个最大的蛋糕回来给他过生日,明明上午,天还是晴的。
他和母亲上车过后,一位护士迅速把车门关上,另一位护士已经把氧气罩套在宋父鼻上,他的脸苍白得像张白纸,没有一丝血迹,似乎已经无力回天。
宋母和宋江坐在一旁,怕妨碍到医生和护士的举动,没靠近。
医生和护士忙活了好一会,宋父竟然缓缓吐出气来,他强撑着把眼皮拉开,迷离的看了周围。
一位护士大惊,“病人醒了!”
哭成泪人的宋母连忙跪坐到他身旁,宋江也跪了过去。
他转头看了母子两人,挤出一个伤怀的微笑,声音轻如鸿毛,“儿子,对不起,蛋糕坏了。”
宋江已经哭肿了双眼,他紧紧握住父亲惨白的手,声音哽咽,“没事的爸,没事的。”
宋父又看向宋母,眼里尽是不舍,“以后要辛苦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们了。”
宋母泪如雨下,“别说了别说了,瞎说什么呢,先去医院救治,先别说话了。”
一滴泪水从宋父的眼角落下,他努力深吸一口气,“再不说,我怕没机会了。”
他好像知道自己的时间已不多,眼神始终留恋的放在母子俩身上。而一旁的医生,也没阻止三人对话。
“爸,别瞎说,会没事的,先别说话了啊!”
宋父疲惫的眨了下眼,又继续道:“阿江,以后弟弟妹妹,还有你妈妈,就全靠你了。”
“妍啊,我可能要对不起你了,以后就辛苦你好好养育我们的孩子,可惜,最后一面没能见到我的小函和小绘,但你们都要相信,我永远爱你们。”
最后,宋父的手软了下去,慢慢地闭上了眼,与他最爱的人永远告了别。
“宋阳信~你可不能丢下我们母子啊!”宋母猛地扑在宋父身上声嘶力竭吼着,疯狂摇晃他的躯体,试图再把他唤醒,可是已经没了气息。
“爸!”
少年的肩塌了下来,在他生日这一天,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父亲。
十二月十二日,他的十六岁生日,他父亲的忌日。
角落里的医生和护士也偷偷抹掉眼泪,一位医生轻声,“请节哀。”
宋父的葬礼在一天后举行,这期间,宋母几乎瘫软,她已经流干了泪水,目光凝滞地看着来往的客人,说不出半句话。
宋函和宋绘过来抱住妈妈,他们哭得抽搐,双眼发红,“妈妈,我们舍不得爸爸。”
宋母低眸摸了摸他们的头,看到孩子模样的时候,她又迅速红了眼,可是已流不出泪来。
完成了宋阳信的葬礼后,宋江继续回到学校学习。
这一年,他初三,还有一个学期,他就初中毕业了。
冬末春初,新年到来。
一家欢喜,一家愁。
宋母把一桌子菜摆在桌上,两个孩子先吃了起来,你不言我不语,默默低头吃着。
这是他们过的第一个没有父亲的春节,一点都不快乐,只有满屋子的冷清。
吃着,年纪最小的宋函泪珠一颗颗掉在碗里,塞进嘴里的菜挂在唇边,“我……我想爸爸了,每次这个时候,爸爸都会给我买礼物,还有新衣服。”
本来宋父母只想生宋江和宋绘就够了,结果又意外怀上了宋函,夫妻俩觉得孩子的到来也是一种恩赐,于是就决定生下宋函。
二姐宋绘拍拍他的脑袋,“嘘,小声点,别让妈妈听见了。”
其实躲在厨房里的宋母已经听到了孩子们的对话,她之所以跑到厨房,也是因为不想让孩子看到她难过的一面,作为母亲的她,应该坚强。
她把眼泪擦干,端起一盘菜若无其事走出去。
此时宋江也从大伯家拜年回来,正在门口拍拍衣服上的水。
宋母见状,问:“外面下雨了吗阿江?你是不是没带伞。”
“走的急,忘了妈。”
“好了,赶紧换件衣服,过来吃饭吧!”
春初,宋江就回了学校开学,可能周末要补课,他向母亲要了十五块生活费,说如果多了就留给下个星期。
初一的宋绘和小学的宋函还没有开学,大概还有半个月。
初三的压力大了些,加上力不从心,宋江感到乏累,对于未来,他一片迷茫。
半个学期过去了,宋江慢慢抓着成绩上来,他觉得如果想考进黔一中,还是没问题的,然后再能考个大学,一切都将会好起来。
下午,他收假回学校,宋母从钱袋里拿出生活费给他。
她取出两张五块,然后再凑了好一会,才得整五块零钱出来,十五块,她递到宋江手里。
宋江接过两张五块,然后把零的五块退回去